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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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推开晕满薄薄水气的窗子,一阵清冷夜风拂过脸颊,暮色浓重的天空,天际被城市灯火染成淡淡金黄,不远处几束细细光线葛藤纠缠。曾经,有一个女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摇摇头,女孩谐谑嘲笑,还理科生呢,他笑。如今,两个人早已天各一方,他只知道,毕业之后她回到家乡,开始了生活新的征程,而他一直漂泊不定,辗转于各个陌生的城市。
      十年之前,一个潮湿闷热的夜晚,像大多数心情沉寂的时刻,他背着沉重的书包游荡在那条僻静的校园小道,橘黄色的幽暗光线安静洒满路面,道路两旁盘支错结地茂盛植物,散发浓郁清香,有昆虫持续地叫声,好像一场喧腾地倾诉,只是不知道是独自落寞地诉说,还是情深意切地酣畅对谈。他一度深深沉溺于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一如之后,他所选择地路途。他想,他只是缺乏安全感,也不甘平庸无趣的生活,所以选择以这种暴烈地方式与生活对峙,代价就是忍受长久地孤独寂寞,而孤独寂寞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在很久之后他才渐渐明白。
      大一那年,他认识了她,在一个迎新晚会上。他们坐在相邻地两个座位上,晚会进行到一半,男孩意兴寥寥从座位起身,准备离去,女孩转过头问他,你去哪儿,出去透透气,男孩回答,我和你一起,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会场。女孩是心理学专业,本地人,长长的直发温顺地倾泻而下,紧紧贴着脸颊。他相信两个人的相遇是某种命中注定的东西,就好像是两个气质相近的人,在某个时空点,在神秘力量的牵引之下,彼此粘黏结合,却也并不意味彼此就能够一直相守,相遇,也仅仅是相遇。
      他们就这样成为朋友,他是一个对感情异常淡漠冷僻的人,不懂得给予,也一直不明白爱的属性。所以,与所有的朋友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女孩也不例外。女孩似乎也觉察到这一点,那天他们一起从图书馆出来,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刻,都是女孩讲话,男孩倾听,他也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方式,也不觉任何不妥当,可是那一次男孩主动打开话题。
      你对自己了解多少。我不了解,现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女孩回答。那你能够坦然面对内心已经认识到的阴暗面吗,男孩问。不能。你对别人设置地呈现自我真实占几分之几,我相信没有人能够做到百分之百。是的,但是也会有真心。我没有办法做到真心,最多只是坦诚,因为不懂得爱的本质,男孩说。那是你太封闭自己的心。可是如何才能够袒露心扉。也许遇到对的人,会激活你内心隐藏的巨大能量,你应该尝试着多和朋友交流。男孩抬起头,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前方寂寥的空气,可是有时候我觉得,聊天只是个人情绪的宣泄,而对方也不会真正懂得倾听,所以最后只能演变成一场清冷地自话自说,而对于如何知晓爱没有任何帮助。女孩侧过头,怔怔望着男孩,如果你没有爱,让别人怎么爱你,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没有人会永远付出。你有喜欢的人吗,女孩问。男孩摇摇头。你可以找个人谈一场恋爱。为了恋爱而恋爱,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那我帮你吧 ,我做你女朋友。男孩突然之间就定着那儿,过来好久才转过身困惑地望着女孩,女孩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仰头望着男孩。你是认真地吗,男孩问。当然,女孩没有丝毫犹豫。
      一个月之后,这段畸形的关系就宣告破裂。但是他们仍然是朋友,他也一直相信,他们会一直是朋友,虽然,或许余生都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