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麈世聞【2012.2.22】,广州大学论坛

kaipankefu LV.连长: 2015/7/9 1:32:32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寫雜文。其實我是一個毫無生活計劃的人，甚至於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要做什麽，更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個時刻會做什麽。我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因此，我不想讓計劃拘束我的人生，我總是覺得，人生有目標與有計劃是兩回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有目標不一定要有計劃，而有計劃不一定代表你就能實現目標。因此，隨心所往吧，但是這也不是代表能夠任意妄為，因此我比較欣賞孔子的思想，凡事講求和。也就是中庸。不是有句話叫做家和萬事興嗎？而這個和其實就是恰當的意思，要做到恰當其實很難，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度在哪裡，那就更不用說怎麼去把握這個度了。儒家以古時候的禮制規範自己的行為，那麼禮就成了他們的具體的度了。同時，儒家又設定了君子這個特有的稱謂，我認為，或許這就是他們共同的目標追求吧，有了這個共同的目標追求後，他們便耗其一生，孜孜不倦地追求這個境界，正如曾子所言般“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或者直接就是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今天上王傑老師的課，他在黑板上寫下了一段話：“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取法乎中，僅得其下；取法乎下，無所得矣”。這段話給了我極深的感觸，正是因為古人能夠不斷地要求自己，不斷進取，不斷自省，因此才誕生出這麼多著名的人傑。但是縱觀如今社會，又有多少人能夠自我反省，不要說如曾子所云的“吾日三省乎吾身”了，哪怕是“一省”，恐怕也不能堅持每天，即使是內心中有如古人一般的三省之心，可是時間上又豈能允許你三省呢？物欲橫流的世界中，時間早已與金錢掛鉤。然而值得可笑的卻是，人類不知何時開始，便以金錢譬喻時間，足見不知何時，社會上以金錢為貴的思想早已萌生，但以金錢譬喻時間的同時，其實總容易忽略了金錢這種在商品交易間使用的貨幣符號只是一個符號，它並不代表人生存的全部，而時間，卻是人賴以生存的外在（或者可以說是內在）表達符號，沒有了時間的存在，也即是沒有了人的存在，或者可以換個說法，人活著便沒有意義。我總覺得，把時間譬喻成金錢是對時間的一種辱化了。

還記得陳奕迅的《陀飛輪》裏面有一句歌詞：“記住那關於光陰的教訓，回頭走天已暗，你獻出了十寸時和分，可有換到十寸金！”這句雖然脫自民諺“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但是語氣卻比之更深一層了，人們把光陰比喻成金錢，卻忽略了千金易得，而時間卻難以復再，時間即金錢，可見時間並不是金錢。

再說回自省這個問題吧。我也不是一個會自省的人，我總是站在替人反省這個角度，而這也便忽略了對自己的反省了。好像人在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甚至有的以指責別人為樂趣，為其副業或正業，這類人其實是最值得自省的，可惜目光早已放在別人了，而如今的社會也早已不是古人所云的“古之學者為己”的時代了。

今天王傑老師提起了他出色的女兒，臉上不乏得意之色。的確，女兒青出於藍勝於藍是值得每一位父親所欣喜的，然而，在場很多同學也為之鼓掌雷動，我便覺得有點不妥。刹那間感覺在這掌聲雷動的背後，隱藏的卻是我們自身所忽略了的自卑，而這種自卑，恰恰是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或者也僅僅是刺痛了我的心而已。一定有人覺得我這是神經過敏，但細心想一想，王傑老師的女兒很優秀，優秀的是王傑老師的女兒，不是在座諸位的女兒，更不是在座諸位。因此，我總覺得，王傑老師在為他女兒的成就欣喜的同時，在某種程度上深深刺痛著我，這也就是儒家中倡導的求名。很多人會以為儒家不求入世，為政以德講得很抽象，甚至近於道家老子的無為而治，其實不然，有學生曾經問孔子周遊列國，總有國君去問政於孔子，那麼這是孔子自己要求的呢還是國君自己要求的呢，而子貢答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可見，其實孔子也是很熱衷於政治的，可以說，儒家的本質是要積極入世的，而入世便需要求名。這也在孟子的周遊中得以體現，今天看《孟子》這本書，會感覺到他的思辨力很強，其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孟子需要藉助辯論而擊倒對手，從而建立起自己的名聲。而身在這所據王傑老師原話是起點不甚高的大學，身處於大三這個尷尬的階段，不僅無名，而且學識尚淺，那麼再聽到這又怎能不覺內心的卑微而頓起天地雖大，惜無處可容身之感呢？

今天是2012年2月22日，不知是誰說這天是犯二節，那麼我就謹藉這篇拙文而二一下，還望諸君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