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我还是她?——比较分析词人写给妻子和歌妓的词的不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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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宋朝词人或喜欢写词缅怀故国,或喜欢写词思忆友人,或喜欢写词伤春悲秋,或喜欢写词赠人。他们写词送给友人、老师、妻子,甚至是歌妓。是的,我现在就是来比较这两种词有什么不同。妻子、歌妓这两种女人占据了词人的感情生活,影响着他们的思绪。我将会从意象的使用、情感的表达、形成的原因来分析。


    关键词:妻子、歌妓、意象、情感、原因
    宋词现存20000多首[标注1],其中写来赠人的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写给妻子,或者是歌妓的数量并不算多,而其中,就我找到的而言,写给歌妓的词要比写给妻子的词要多。我找过论文,把这两类型的词拿出来作比较研究的人还不算多,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说起写给妻子的词,我们首先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苏轼。苏轼为他的第一任妻子王弗写下了一首流传千万世的词作。王弗年仅二十七岁就病逝于京师,让苏轼悲痛万分。苏轼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妻子,即使已经过了几十年。他因为思念亡妻,于是写下了这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再来,如果我们说起给歌妓写词的一定会要想起柳永。倒不是说柳永的词专门为歌妓而写,而是他写的词大部分都是交给歌妓来吟唱,而且是让她们唱红的。他的词大多以描写城市繁华、恋人离别、或是描写歌妓的曼妙身姿、苦闷生活……我们且来看柳永那首《定风波》: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这两类型词有什么不同呢?
    首先,我们先从意象来看。
    虽说意象的运用是根据你所写的词的内容来采取所需的,例如赠别词必定会出现柳、长亭和渡口等等。我们可以看到,写给妻子的词,多会运用这一类型的意象:月(望月怀人)、鸳鸯(夫妻相伴)、孤灯、冷窗(因妻子不在而身边倍感思念)、孤坟(悼念亡妻)、鸿雁、鱼(思念妻子)等等。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写给妻子的词,通常会出现这类型意象:莺(莺言软语)、章台(古时妓院的别称)、罗裙玉钗等这一类美人才会佩戴的饰物(喻指美人)、西楼(表达思念)、运用远山清波等等一系列可以描述美貌的意象(比喻美人之美)、梦(梦难同的愁苦)等等。
    这两类型意象自是表达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意境。
    写给妻子的词营造出的是这种感觉:孤寂、清冷、无比的思念。苏轼的词虽以豪放著称,但我个人更加喜欢他写的婉约词,也就是他写给妻子的那些词。正如我在前文所举的例子,苏轼的那首《江城子》感人至深。苏轼一生有三个妻子,他为他的妻子写下了不少词作。除了那首《江城子》,还有他为他的续弦王闰之写的《蝶恋花》,词中“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是赞美她对三个儿子都一视同仁,疼爱不分彼此[标注2]。他为他的第三任妻子朝云写下了《西江月》赞美朝云的美丽。我觉得能与苏轼的这些词并称的不外乎是陆游和他的妻子一齐写的那首《钗头凤》,因为无法在一起,他们相互为对方写下了一首词,纪念这段短暂的爱情,甚至因此成为爱情绝响。
    写给歌妓的词多是以意象所呈现出的华美来表现歌妓的美丽,例如黄庭坚的这首《蓦山溪.赠衡阳妓陈湘》,就以远山秋波,比喻陈湘的眉清目秀。“山明水秀”与“眉黛”、“秋波”相应,言其眉如山之明,眼如水之秀[标注3]。又如晏几道的这句“罗裙香露玉钗风”,她的裙子沾满了花丛中的露水,玉钗头上迎风微颤[标注4],简短的几个词就把美人之美完全表现出来。再来,这些意象也营造出另外一种意境:歌妓苦闷的人生,表达无奈、惆怅之情。我同样选取了晏几道的词来做例子:“日日双眉斗画长,行云飞絮共轻狂。不将心嫁冶游郎。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一春弹泪说凄凉。”晏几道的这首《浣溪沙》通过描写歌妓内心痛苦的真实描写,表达了对封建社会中被侮辱、被损害的不幸女子的同情与怜惜。全词以精美之词传达沉郁悲凉之情,貌似轻柔,而笔力沉重。小晏词中,它是别具一格的作品。词中先以浓墨重彩极言女子装饰之美、歌舞之乐,而末句却突作转折,写女子内心的坚贞与凄凉,两相对比,从巨大的反差中表现了女主人公的完整形象[标注5]。再来的,就是一些描写歌妓生活,歌舞声色、享乐不停、锦衣玉食。
    词人写给妻子的词多是表现对妻子思念:上文提到的苏轼;以及妻子逝世后对妻子悼念:同样是苏轼,以及贺铸写给自己亡妻的《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与苏轼青年丧妻不同,贺铸是晚年丧妻的。贺铸退居苏州,本来就心情抑郁,加上又不幸失去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写的这首诗就难免显得悲观沉重。使人倍加觉得伤感凄凉……失去多年陪伴自己的老伴是多么的悲伤心痛……[标注6]
    再来或是表达妻子对自己的照顾的感谢,不过这类型词并不算多,主要前两种类型的词为主。
    词人写给妻子的词主要都是体现与结发妻子的感情之深,词人写给歌妓的词在表达的感情方面似乎是更加多样化,有表达对歌妓美貌的赞美的:例如前文提到的黄庭坚的《蓦山溪.赠衡阳妓陈湘》,还有晏几道的词;有表达对歌妓技艺的赞扬的:柳永的词、晏几道的词;有表达对歌妓的同情和怜悯的:还是晏几道的词。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晏几道这个人,他原是贵家公子,家中有“莲、鸿、蘋、云”四位歌女,他爱她们至深,为她们四人写下了不少词作。这首《临江仙》就是晏几道怀念歌女小蘋而作的: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几道明知不能与她们重见,却一如既往地苦恋她们,可见他对这四个歌妓的用情之深。同时他也写了不少表达对歌妓痛苦的内心的怜惜和关怀。
    从上述的举例分析中,我们可以词人写给妻子和歌妓的词可以说是完全不同。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不同呢?
    古时候,男人对待妻子和歌妓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妻子于男人而言,是一生的伴侣,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一个男人面子的体现。他们对妻子的要求高,要求他们贤淑、行为大方、举止得体,这自不然就会造成妻子不解风情,不懂温柔,死板无趣,男人嘛,自然是喜欢那些温柔识趣的女子,加之,古代鼓吹夫妻之间的相处要相敬如宾。因此,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会比较淡薄,像苏轼、陆游、贺铸这类爱妻情深的男人已经是很少见的了。他们会想起亡妻的悼日,会为她们写首悼亡词已是十分难得。
    而歌妓对于男人来说只是玩物,可以亵玩,却不可以带出去代表自己的身份。他们会对歌妓投注感情,但也是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态。但也因为,抱着这种心态,他们和歌妓之间的束缚就变少了,能够关注到更多关于歌妓的问题,例如虽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内心却是空虚寂寞,没有知心人懂她们的苦闷,不过一旦出现了,那个人就会被歌妓们捧为至宝,就像是柳永。柳永甚得歌妓们的欢心,一是因为他写的词适合她们,二是因为他懂得歌妓的心情。又如,词人觉得家中的妻子不解温柔,不懂情趣,因而觉得她们不漂亮,但是因为歌妓了解男人心态,会为他们分解烦忧,所以才觉得歌妓漂亮,这种“家花没有野花香”的心态让他们写下了一首首赞叹歌妓美貌的词作。
    妻子和歌妓在一个男人生命里占了很重的分量。如果有一天,妻子和自己喜欢的歌妓同时出现在一个词人面前要求他为她们写一首词,还说只能写一首,“写我还是她”这还真是大问题呢!


    备注:
    标注1:百度百科“全宋词”
    标注2:源于百度知道的文章,题目不详
    标注3:宋词鉴赏吧中黄庭坚篇
    标注4:宋词鉴赏吧中晏几道篇
    标注5:宋词鉴赏吧中晏几道篇
    标注6:源于百度知道,题目不详
    参考词作一览表:
    贺铸——《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毁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字早醒侬自梦,更更。泣不尽风檐夜雨铃。

    ——《南乡子》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 唯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潮。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西风打画桥。

    ——《于中好》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 》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 。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采桑子》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沁园春》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虞美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青衫湿》-悼亡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吴文英——《莺啼序.春晚感怀 》
    残寒正欺病酒,掩沉香绣户。燕来晚、飞入西城,似说春事迟暮。画船载、清明过却,晴烟冉冉吴宫树。念羁情,游荡随风,化为轻絮。十载西湖,傍柳系马,趁娇尘软雾。溯红渐、招入仙溪,锦儿偷寄幽素。倚银屏,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暝堤空,轻把斜阳,总还鸥鹭。幽兰渐老,杜若还生,水乡尚寄旅。 别后访、六桥无信,事往花委,瘗玉埋香,几番风雨?长波妒盼,遥山羞黛,渔灯分影春江宿。记当时、短楫桃根渡。青楼仿佛,临分败壁题诗,泪墨惨淡尘土。 危亭望极,草色天涯,叹鬓侵半苎。暗点检、离痕欢唾,尚染鲛绡;躲凤迷归,破鸾慵舞。殷勤待写,书中长恨,蓝霞辽海沉过雁,漫相思、弹入哀筝柱。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
    晏几道——《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黄庭坚 ——《蓦山溪.赠衡阳妓陈湘》
      鸳鸯翡翠,小小思珍偶。眉黛敛秋波,尽湖南、山明水秀。娉娉嫋嫋,恰似十三馀,春未透,花枝瘦,正是愁时候。寻花载酒,肯落谁人后。只恐远归来,绿成阴,青梅如豆。心期得处,每自不由人,长亭柳,君知否,千里犹回首?
    晏几道——《临江仙》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
    晏几道——《木兰花》
      小莲未解论心素,狂似钿筝弦底柱。脸边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残人欲去。旧时家近章台住,尽日东风吹柳絮。生憎繁杏绿阴时,正碍粉墙偷眼觑。
    晏几道——《菩萨蛮》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晏几道——《浣溪沙》
    日日双眉斗画长,行云飞絮共轻狂。不将心嫁冶游郎。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一春弹泪说凄凉。
    晏几道——《采桑子》
     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 恨隔炉烟看未真。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
    陆游——《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 瞒、瞒。

    其实我觉得写得很好,但是没有写到点子上。
    而且比较为妻子和为歌姬而作的词的不同之处没有什么价值啊。
    最重要的是,感觉说得很含糊,也很片面。

    写妻子的词啊,想起苏轼啊,也会想起纳兰性德啊,李商隐啊等等的人吧。其实局限于“妻子”这一范围还是太窄了啊,比如纳兰家那个入宫的小表妹之于容若,比如宋华阳之于李商隐……这些女人,占据着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得蒙了他们无数传世名作,但是她们既不是妻子的身份也不是歌姬的身份。
    而且,我觉得,无论是写给妻子的,还是写给歌姬的,词作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對象問題,因而用詞方面肯定有所差異
    禮教大防之下,對歌女作出的行為與對內人差別還是太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