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我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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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的母亲是谁?我不知道。
        这个我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她血液的女人,我未曾相晤素昧平生。我曾经被她偎在怀中,被她的奶水滋养,吮吸着她子宫的血液,甚至耗尽了她的生命。
        但我不知道,我躯体里属于她的那一半是左手还是右手,左脑还是右脑,左脚还是右脚?
        左手是火,右手是伤。
        此刻,当我的右手被一丝哀伤击中后不听使唤般书写杂乱无章的她时。我确信,我惯于表达忧伤的右手、右脑、右脚皆属于她。
        那个一千公里外我只道听途说的女人,在清明时节唤醒了我。我身体里属于她的,沉睡了二十一年的肉体宛如灵魂附体。悲愤、哀思,夹杂着孤独一倾而下,当年她死去时我隐忍不发的啼哭在二十一年后一声炸雷般贯彻颅顶。
        我躲在书堆后,对面是我爱的女子。我不想让我惊慌失措的眼泪迷惑了她。我只能小声啜泣。
        她喜欢抚着我的发,歪着头窥视我,倚在肩旁细细地询问我莫名的忧伤。
        但此刻我却无可奉告。只属于我的,沉寂了二十一年的私人情绪,又怎能忍心让一个文静的女生承受?
        她趴在桌上睡了。我继续大笔大笔地书写,黑色的墨迹沁入白底,一片狼藉。
        从小,我惯于拒绝你的存在。七岁那年,姊姊们抱着我于你的坟墓前祭奠。焚香、挂幡、烧钱,在一片神秘的烟雾杂着姊姊们的呼喝中,我哭丧着脸在你之前三拜九叩。我的眼角当时应夹着一丝轻浮的笑,这个女人,与我何干?
        稍微懂事,我就与固执的父亲一起留守在家中,等待上坟的姊姊们的归家,或是逃跑,任凭大姊的喝骂或是棍棒。在你坟前响起的炮竹声,于我听来,与过年喜庆的烟花别无二致。你孤伶伶的睡着的荒草丛生那方巨土,如巨指大山一样镇 压于我的胸膛。我不可承受,只能拒绝。
        高中后,家也渐渐破落,父亲也病了,更是回去得少。上语文课时,顽劣不堪的我,记忆最深的竟是《陈情表》、《祭十二郎文》、《项脊轩志》之类的思忆告别之文。读到“狐死首丘,兽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句子,也不禁黯然神伤。
        我若死于远方,倒下时也会朝着你住的那丘黄土么?或许那才是家的方向?
        你留下的唯一照片,在多年前屡次扫除中失散了。你的样子,已在我记忆中晕成一团黑白。我也不再是二十一年前你怀中呀呀学语的幼子。倘使在这清明时节,你不耐孤苦,千里迢迢来寻我,千百万人群中你应是找不着了,或者纵使相逢应不识?小毛头已一唇胡髭,慈母却一缕孤魂。
        我没有见证过生的快乐,亦未曾体验过死的悲哀。但似乎都不再遥远。我到了扶老携幼的年纪,父亲也已是残焰之年。三五年光景后,我会携妻幼去看你,跪在你面前时,你应会饶恕我这二十一年的罪过罢?本是折枝扫墓之刻,只能立此存愿了。
        孩儿不孝。


                                                              于2008年3月30日夜



    当你的泪流出眼眶,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不管怎么说,你匿名了
    所以你并没有你说得那么淡漠

    不知是现在的人习惯隐匿情感,还是学会了从容以对。即使再真实的情景,也要怀疑,这或许就是人性的沦落,无力品尝悲情。
    人间几度清明,时值此情,人何以堪。。

    偶然路过文学版,一眼就可以看出你这与其他人不同的笔触。

    字字透露真情,就算已经是个大男生了,也还是为之动容

    楼主 刚打开电脑 看到你这个帖子 感概万分 凄凉 无助 绝望 感动

    无论如何  绝处逢生的道理 我想你明白。坚持信念。

    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