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猪和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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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好久没发这个专题的贴了,今天有空,发篇长的吧,
    祝大家圣诞快乐,新年快乐。</P>
    <P>1.
    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每当礼拜一升完国旗后,例行总会有些保留节目上演,不出意外,就是教导主任老胡被校长拉出去秀了。

    老胡一般喜欢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台之上,慷慨激昂地冲我们喊话,视麦克风若无物。那架势有点像刚评上武林盟主职称的神教教主,又有点像金牛座黄金圣斗士阿鲁迪巴:你们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你们要让你们的青春放光芒!不要让你们的青春冒黑烟!

    然后,我们就一起在老胡的率领下,对大家的万里鹏程进行美好展望。但是时过境迁,我回头望去,发现我们怎么看也不像放光芒的灯塔,火炬,或是天马流星拳之类其他能放光的东西。倒好像一个个烽火台,里面有源源不断的黑烟冒出来,遮天蔽日。

    结果就是,我逢年过节时,总是很不好意思去给老师拜年。在街上看到小孩放鞭炮,就老觉得那个烟就是我蓄意冒出来的。

    每次我回到学校后,就想,今年说什么也要开始放光芒,不能再冒黑烟了。今年也不例外,在我从火车站到寝室的一路上,一直筹划着放光芒的事。

    好不容易倒完了地铁和50路,进到寝室,贝勒已经先到了。他皱着眉头说,你看你的被子,一个假期没动,连点人味都没了,硌得我手疼死了。

    我大惊失色,就看到了我那分别了一个月的华丽被子,很不情愿的,显然是被迫的,摆了一个狮身人面像的pose,伫立在寝室东方的床铺上。

    我赶紧冲上去,把它解救下来。忿忿的嘟囔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作为一个理工学生,我这么说是有科学根据的。在我们学院,不叠被子要和虐待宠物同罪。尤其是我们班的导师,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一屋8扫何以扫天下。看他那么全身心投入,我们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俺们化工学院其实没开扫大街这门很有前途的专业。

    导师是一员动于九天之上的捕手,他把毕生都奉献给了督促学生叠被子的壮丽事业中。据说他祖传一面魔镜,每天当他跨进学院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揽镜自照,对着镜子翩翩起舞:“镜子啊镜子~,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欠我钱,急急如律令,快告诉我~,今天谁又没叠被子?”


    于是,我和我们寝室就上了黑名单……

    我有些怒,好在及时想起不冒黑烟的事。于是便说:“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好我家被子,给你添麻烦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可要多多关照呀。”

    贝勒嘿嘿一笑,说:“小小case,不在话下。刚才隔壁的蛋花头不知深浅想坐,结果把腰闪了不是。”

    我看了看我的被子,一下子觉得很自豪。原来我的被子还能看家护院。应该好好奖励,这时太阳光正好射到我的铺位上,于是我就高高兴兴的搂着我的被子睡着了。

    大学寝室开学有一个特点,报到的时间和路途的遥远成反比,越是远就越是来的早。贝勒是北京的,他来的最早,又一次印证了这一定律。当然,他和隔壁新疆,黑龙江的兄弟比起来还要逊上七八二十筹,人家压根就没回去。

    贝勒是北京人氏,姓关。据说,是正红旗满洲哈达瓜尔佳氏直系后裔,爱好广泛,能吹会侃,除了国安队外,就是经常在无意中谈起某人,比如他们家头号名人,前满洲第一勇士瓜尔佳鳌拜。不过此项待考证,鉴于我们是理工大学,没多少人对鳌拜感兴趣。

    贝勒比较钟爱的一个句型就是:唉,要是我们大清国的时候,我怎么也是个贝勒了……偶尔也会有些变化,比如说每次考试完:他喵的!死老头竟然敢关我,这要是还在大清国,老子早把他送大理寺法办了!

    我睡觉时,习惯作些各式各样的梦,就在我前一个梦刚结束,后一个梦正在酝酿的中场休息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喧哗声。一下子把我吵醒了。

    我很不情愿的爬起来,然后听到有人震天价的打门。“没事,”贝勒只是专心致志地上着网,“一准儿是哪谁打牌又输了,甭理他。”

    我仔细的权衡了一下,反正还要上厕所,开一次门也不亏。于是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是一支波澜壮阔的学生队伍,蛋花头弄了一个很醒目,标准超级赛亚人的发型,浑身上下一条小nk,在楼道上卖力的表演着哈里波特同学骑扫帚,顺便克服地心引力的行为艺术。前面他寝室的另外两个家伙一人负责一边,流水线在敲各个寝室的门。

    我当场就被镇住了,这时贝勒忍不住也出来了,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嗯,看来今天输了三圈不止。”

    我奇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说,”贝勒得意洋洋,“我早来了,这就叫门儿清。关键要看他唱什么。”

    我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果然,蛋花头嘴没闲着,原来还是载歌载舞。刚才人多没注意。别说这歌我还真听过,高中聚会时一个mm唱过。歌词大意为:我是女生~,快乐的女生,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这时蛋花头往这边扫了一眼,我怕他看到熟人不好意思,连忙把头缩了回去。然后好奇的打听:“三圈就唱我是女生,昨天是什么?”

    “这个么,”贝勒琢磨了会,“我昨天好像是国际歌吧,英特耐雄乃尔它就一定要实现呀,不多,才输两圈。”

    然后贝勒就接着上他的网,我坐在床沿上,气运丹田把睡觉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就接茬睡觉了。

    差不多睡到了半黑不黑的时辰,肚子一点点把我饿醒了。刚睁开眼,立刻就看到蛋花头大闸蟹似样从门外横着进来,我连忙把眼闭上。

    果然蛋花头进门就冲这边来了,边走边说:“小样还装睡,我早看见你了,再不起来我可下手了阿。”

    我只好爬起来,然后发现他是冲着上铺的巡抚去了,可是再装睡已然来不及了。

    蛋花头一屁股坐到我床上,习惯性地狞笑三声后说:黄猪,你的被子把我腰扭了,你说私了公了吧。

    我很委屈的说:这事咋能怪我阿,再说,我家被子才两岁多,多年轻无知啊。

    蛋花头愤慨的说:你对被子管教不严,负领导责任。狗咬人花盆砸着人还要赔偿损失呢,我坐一坐招谁惹谁了,再说你那被子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似的,我容易么我……

    我赶紧把头埋到被子里,说:得得得,我抽屉里有饭卡,壶里面有开水,都归你,行了吧。

    蛋花头眼一瞪,说: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开水是上个学期的,都能养鱼了。你那饭卡里钱要是够买一块豆腐,我就一头撞死上面信不信。

    我只好横下一条心,你说咋办吧,要钱没有,要被子一条。你拿了也冻不死我,我箱子里还有条那。

    蛋花头想了想,觉得可不能便宜了我。正好他有一个兄弟的qq被盗了,盗号的据说是本校藏匿的贼人。需要个侠士去把号盗回来。我是陌生人,好下手。

    这种网上的勾当我干过几回,没办法,只好接了。

    蛋花头临出门前还千叮咛万嘱咐,那个盗号的家伙我们多方查证,是个ry,你可别忘了顺便把他寝室号问出来。兄弟我这次扭着腰,在校医院开了一大瓶正红花油,一半留着打他时用。

    我晕乎乎地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这么大仇恨,那个被ry耍了的人难不成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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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说干就干,太阳下山后,我的精神立刻大好许多。我把键盘横过来耍了个花,开机准备上网。

    没想到,这一下子从键盘里稀里哗啦飞出了无数惊喜,说明我的电脑假期里没少被前楼后院的兄弟临幸过,有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我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贝勒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安慰我,连续三学期错过巡抚的海鲜不是世界末日,一定要坚强,瞧你那德行!

    我擦擦眼泪说,谁混蛋吃了方便面,胡椒粉全撒我键盘里,缺德冒烟的别让我逮着!

    好在,其他的零件还算健康,没有被弄成开机不能自理我已经知足了。只是枝桠枝桠叫唤了一下,通了电后全都开始工作起来。我把qq打开,马上就用蛋花头给我的号码找到了对象。

    头像是亮的,还是个蓝头发上带花的大眼睛美女。万幸我事先得到可靠情报,这是个ry,否则按我平时的样子,就出洋相了。

    我按住键盘,稍微的思考了下,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大灰狼,虽然有一种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感觉。不过还是个邪恶的大灰狼。

    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对面是个十恶不赦的大ry,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胖子的海报,胖子最崇拜的就是泰森。把他当作假想敌,有助于提高正义感。权当我是在骗泰森的号。

    决心已经各就各位了,我分析了一下形势。既然对方是个ry,那么,一定是心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么是针对女生,窃取我校宝贵的不可再生女生资源,这是一种。或者是针对男生,意在拿人开涮,这又是一种。

    不过这个是那一种,真不好说。这次是我今年第一趟骗号,为了被子我得留一手。于是我顺手网上查了查,查到本世界ry传记,结果ry们的心路历程看完,骗号对象也已经下线了……

    晚上,贝勒和巡抚知道后,联手把我笑了一顿——听花名就知道这俩人穿一条裤子的。

    “傻!”贝勒说,“要是同时有一个女生,一个男生发消息给你,你先理那个?”

    “就算是ry,为了提高专业精神也要接近一下女生。”巡抚附和。

    我想了想,说得也是。

    第二天,宿舍楼里的兄弟明显多起来了,熟悉的校园里又热闹起来。我没顾上溜达,大中午的一起床就打开电脑,一路点开qq,吸了口气就搜索,嘿嘿,人在呢。

    伪装自己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第一步就是把自己装扮成女生。我想了想,我原来qq的名字是华理上空的猪,或者梅陇路通宵王。显然很不可取,三条腿蛤蟆不好找,自称为猪的女生更不好找。一看就是一男的。

    看来非改不可了,改什么呢?我飞快地酝酿。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不行,太俗了,也太长。侠女十三妹?也不行,太母老虎。我突然发现,脑细胞没被开发过的领域,他用起来就是费劲呀。

    不能再瞎耽搁功夫了,万一对方走人,今天又拉到了。我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就用我最喜欢的颜色出马,浅黄色,听起来还不坏。

    下面是性别,这个反而快,因为没的选择,还好只有两个性别而不是三个四个。

    头像就不讲究了,女生的还是不好意思用,选了个卡通的。

    基本差不离了,我仔细看了下,应该没什么破绽。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做了个实验,向网上的贝勒发了个信息:

    hi,我到学校了喔,说好请我吃饭的,可不许赖呀。。。

    贝勒的回复快得惊人,我差点怀疑他的自动回复就是:好啊,走,吃饭去!!

    转眼,贝勒又发了一大串过来,有约我在毛主席像下见面的,有约到友谊餐厅吃饭的,有约到徐家汇买东西的,有约到外滩看风景的,最后还有到北京看天安门的。

    我只好先暂时把他拉到黑名单里,毕竟还有正事要做,不能让这家伙影响了我骗号注意力。

    看起来我的改名效果相当理想。我信心高涨起来,稳稳的点下了“加为好友”。

    正当我想应该怎样用第一句话博取信任,通过验证时。发现好友已经加完了,原来他根本就没设通过验证这一项。我不禁想起昨天世界ry传记里的一句话,真正的ry,都是不设防的……

    这下打乱了我预想的节奏,好在他立刻就发来请求消息:“:),你好。”他的名字也不错,绒线猫,估计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男同学。

    看起来有些难度,我一边通过好友验证,一边决定今天采用防守反击战术。

    “hehe,你好,今天天气还不错,”先矜持一点,说实话装女生没经验,真不是个有前途的活。

    “还好了,上海天气就是这样子的。”

    机会来了,我连忙果断的顺杆爬。“哎呀,原来你也在上海啊,上海这出大事了你知道嘛,,”

    果不其然,回的很快,“出啥事了,说嘛说嘛!”

    我松了口气,大富翁里说的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外加今晚做梦也会笑。

    下面就简单了,你一句我一句,世上本没有好友,废的话多了好友就来了。

    很快,我在上海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女生话题就没存货了,那边还是滔滔不绝的,看来,我们导师说我缺乏专业精神,干嘛嘛不成还真是很有道理的阿。

    算了,火候差不多了,突然发现装女生满好玩的,成就感哗哗的往外冒。老是这么下去,上瘾就不好了。

    经过深思熟虑,我抛出了杀手锏,据说该杀手锏对女生及女生倾向的人,有一击必杀的潜质:

    “告诉你哦,听说下个月的校园天地行,f4要到我们学校来了。”

    果然,收到了预期效果。使我想起曾经有一次,作化学试验把一块钠丢到水里的样子。

    我似乎看到显示器上的反光现出了我露出獠牙的奸笑,背后有彩带与鲜花飘飞,蜻蜓跟河马翩翩起舞。一条横幅从天上直落下来,上书几个大字:“贺新年骗号初成功!”

    然后按照老套路,发了个木马过去,“用这个注册一下,到时候就能拿到门票了,要快哦,晚了就没了。”

    哎呀呀,我真是越发邪恶了。隐隐然就似乎看到,滚滚浓烟从徐汇烽火台冲天而起,瞬间淹没了东方明珠。

    看着别人的密码轻轻滚到我身边来的感觉良好。这时我才想起来蛋花头的嘱咐,就顺手问:“你是那个寝室的阿?”

    “嗯,九舍3××(马赛克……)。”

    大功告成了,我复制密码登上了绒线猫的qq,一次成功。

    “愿耶和华赐你幸福,阿门。”我发了最后一句话,就把他的密码改成了我的学号。侠盗的感觉可真爽。

    我从好友名单里扒拉出蛋花头来,这家伙是著名的万年在线老妖。还别说,就这样还能有时间输这么多牌也真不容易。

    “喂,搞定了,收货!密码是我的学号。”

    蛋花头埋头鼓捣了一番,然后发来一条信息:你学号是几号啊?

    我说:真见鬼,当初开学我们还一个寝室来着,你就比我小三号!

    那边又捣鼓一番,然后发来一条经典信息:我学号是几号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用google查查?

    那边又忙活了半天,终于说:你太阳的,那里好了,根本就不行么!

    我说:去死吧,连学号都搞不清楚的文盲,也配用qq,懂得盗号高科技人员的辛苦么?

    那边又老实了一会,最后说:死黄猪,你娃莫要耍我,搞啥子哦?

    我一看这位真是急了,家乡话都奔出来了,不像是玩笑的。只好把自己学号出卖了。

    没想到蛋花头更怒:就是这个,根本就不行么!这个他硬是不行哦?

    我也怒了,盗这个号我可是付出了辛勤劳动的,连ry都扮了。我指着显示器,仿佛是指着蛋花头的鼻子,说:看清楚,不是这个号么,这可是你叫我干的!

    那边突然爆发了:锤子!你娃白痴!689不分的人还说我!找根网线上吊去吧!这明明就不是我给你的号么!

    我头轰一下子就昏了,好像有流星雨不远万里来砸我的脑袋。我完了,我今年第一次盗号,平生第一次扮ry,就这样挂了……


    3.
    这下子我麻烦大了,顶天立地的麻烦。这事泄漏出去,半个徐汇区都会排队笑话我的,扮ry骗女生qq,这次的黑烟冒得足够烽火戏诸侯了。

    我急忙发消息补救:哥哥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知道您是厚道人,我接着给你干,服务到底,保证满意!

    蛋花头发来个嘿嘿奸笑的头像:都是同学嘛,想要关怀就说吗,来个三上小炒吧。

    我哭丧着脸,只好说:行行,等我发了奖学金一定请。

    那边终于消停了。我开始思考对策来,我该怎么办呢?估计那个绒线猫不知道我是男的,不会传出去,这要是能把密码恢复就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原来密码长什么样我又不知道,我早给删了。这猫傻乎乎的,一骗就上套,肯定也没密码保护……

    差不多想了能有十分钟,蛋花头忽然又来了:他喵的,我想起来了,你丫像是能拿奖学金的人么!

    我说:我从明天起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拿不到你砍死我……

    晚上来临,各个寝室里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一个假期不见分外想念,打牌下棋玩游戏,各个节目连轴转起来。贝勒和巡抚在楼道里到处乱窜,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愁眉苦脸的。

    入夜了,每个人的兴致还是很高,除了我。

    “喂,”卧谈会上,巡抚很神秘的说:“今天蛋花头又抽风了,满世界的打听他自己学号来着。”

    贝勒边啃锅巴边点头:“听说他连班长qq都没放过,可怜的孩子,就是有点傻。”

    巡抚又说:“对了,黄猪他还打听你的学号,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听了吓一跳,赶紧装睡。

    巡抚又叫了几声,我干脆连呼噜也打出去了。

    贝勒嘿嘿奸笑了几声:“这小子睡着了,现在可以把我箱子里的狗肉拿出来吃了。”

    巡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在那儿在那儿!去拿去拿!

    我不由有点后悔,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贝勒又说,“嗯,看来这小子还真的睡着了。”

    巡抚很愤慨,说:他喵的!太阳!

    第二天,我再一次大中午的就起床了,唉,心里有事,睡觉都睡不好。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准确的说,是一个可以保证不挨打又不挨骂的。

    寝室里的家伙们又满大楼转着串门去了,只有贝勒还在那里专心致志的玩大菠萝。

    趁着几个家伙不在,先了解一下状况也好。我先把大门关好,小咳嗽一下,然后问:“贝勒爷,九舍该怎么走?”

    贝勒很努力的想了下:“嗯,从这出去,找一条通到三食堂的直线。路上你会看到一面大铁丝网,然后又是一面大铁丝网,两个网中间的就是九舍拉。”

    “啊,”我装作很惊讶,“听起来很像某个地方么?”

    贝勒把眼盯着我看:“谁知道是不是防你这种小色狼的,说,到女生宿舍想作甚?”

    情报到手了,我连忙抓起本书就跑:“哎呀,我想起来我还要自修呢,贝勒你一个人玩吧。”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我在校园里转了下,我先到七教里坐了一刻钟,然后又出校门到天等路上网吧玩了一会儿,看清楚没人后才抄小道往九舍赶过去。

    没多大功夫,我就穿过了铁丝网,站到了九舍门外。九舍看起来很老迈,墙上还爬了些看起来很难吃的藤曼,有点鬼屋魔影的味道,我本来就有些心虚,这下心就更虚了。

    我开始在门口思考进去的法子,12点钟方向有寝室大妈的警惕目光在以60度扫射,现在是大白天,来往的人不多,可也不少,想要悄悄的潜进去,就算是盟军贝雷帽来,也非要动手打昏几个才行。

    虽然我有时吃饱了在寝室里宣扬,文凭在我们游戏中人面前如同废纸。可要是混几年连废纸都拿不着,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我就把贝雷帽的风格否定了。


    终于过了一大会儿,有个好心人被我探头探脑的样子感动了。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很干脆的走到我跟前,问:“我说,你是不是找人啊?”

    哎呀,终于盼到有人和我说话了。我的视线有些模糊,赶紧使劲揉了揉。经观察发现,眼前的学姐从发型上来看,有些像《地雷战》里的女民兵队长,从气质上看,有些像《红岩》里的江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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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就是特正义,特为民作主的样子。于是我决定相信她,说真话了。

    我说:对对对!您看得真准!俺就是来找人的。我想找一下3××(有码……)的绒,绒……

    我忽然想起来,绒线猫她就是个网名啊,这上那儿找去。

    出乎意料,女民兵队长立刻就明白了:找荣芸是吧,你叫叫不就得了吗,差劲!

    我愣了,说:大姐你怎么知道的。

    大姐说:别说3××(画面处理……)就一个姓荣的,整栋楼也就她一个阿。你等着。

    然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得很诡异地说:以后不要再借书冒充还书的人套近乎了,我们家小荣从不吃这一套。

    我这才发现左手有点酸,原来走的时候太急,拿了本牛津英汉字典。

    见鬼,我恨恨的想,早知道拿本轻点的了,不过,不过她为什么要说从呢?


    4.
    在女生宿舍门口站着不太舒服,每个人出来都要看我一眼。我也对她们友善的龇牙微笑,时间好像一下子被拉的很长。听说有的女生出个门要收拾半个时辰,不会今天让我碰上了吧。怪不得外国人连串个门都要打电话预约,脸的面积大,花的功夫就多阿。

    这时,一个身影恍然从走廊里转出来,让我吓了一小跳,因为她的脚步轻盈极了,几乎没有声响。飘忽得就像灵猫一样。

    这个身影几乎是用飘的,忽悠忽悠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立刻就看到了我,于是停了下来,两只猫眼开始忽悠忽悠的闪。

    我猜想她是在打量我,对此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于是我也对她报以友善的咧嘴微笑。顺便把她也打量了一下。

    经过了千分之一秒后,我马上就确认了若干事实,并且根据事实建模,作出了卓有成效的推论。

    第一件是,绒线猫这个id很容易迷惑广大不明真相的男同学,不过绒线猫的照片会让这一个数字呈几何级增长。

    第二件是,她的头发像极了仙剑里面的林月如,长长的,斜斜的挽在左肩上。线条舒缓极了。我猜她洗一次头的洗发水够我洗七八次的。

    第三件是,她的气质也很像林月如,像是随时要抓人的猫。很可爱也很凶。和猫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胡子,抓老鼠会不方便,不过她看起来不像有这个爱好,抓人是足够了。

    最后一件,她的五官也很像林月如,和前面两点合在一起简直是二十一年不遇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女民兵队长要说从了……

    好像是我的微笑起了作用,绒线猫似乎被感动的哆嗦了一下。为了打破尴尬,我毅然先开口:啊,您,您就是绒线猫同学?

    糟了,又不是采访,这种口气好像傻了点。

    果然,她往后退了小半步,“嗯,嗯,你是谁呀,我没见过你呀?”

    我连忙直奔主题。否则,说不定下一秒钟她就头也不回地回寝室了。爬三楼,也怪费劲的。

    我说:你的qq是不是被人盗了啊,有这么回事吧。

    她眼睛瞪大了,圆圆的,可爱极了。开始点头:“是啊是啊,我在网上遇到坏人了。”

    “哦?”我把身子侧过来,以便光线更好的照耀我的正面形象。“也没那么坏吧,同学你的号,咳,我已经给你找回来啦。”

    “咦呀,不会吧!”她一下子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我眼前似乎一瞬间亮堂起来,仿佛火柴在暗夜中被点燃了。“她们都说,不可能找回来了呢!太好了!”

    “不过?”她眉毛又微微扬起来,“好像是个女骗子骗了我阿,她还骗我说有演唱会呢,你是怎么找回来的阿?”

    “啊,这个,其实是……”我差点就脱口而出说:其实就是我干的。

    好在千分之一秒后,我及时意识到事态的不妙,并且再次作出了卓有成效的推论。

    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实,根据我的宝贵经验,像她这级别的女生通常都有个把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男生作召唤兽。由刚才女民兵队长要说“从”的现象推演,如果她一气之下,召唤出一个排的男生来pk我,那我就死定了。

    幸好发现的早,我连忙改口:“其实是那个人她知道错了,她不该骗你。所以么,这个那个,我就来了。”

    我瞧她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这真让人急眼。为了加深她的印象,另外突出我的功劳,就说:“真的,昨天晚上,在寝室里我开导了他很久,这才把号还给你呢。”

    这一下果然加深了印象,她的嘴巴张大了看我,就好像我是个江洋大盗一样。我这才想起来,我说的他就是我自己,而她意会是那个女她。见鬼!我看了看旁边的门镜,我像能是在女生寝室过夜的人么?

    也只好先不管这么多,我说:我把你的密码改成了我的学号,是那个那个,嗯,不对,是这个这个……

    我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果然有些方面一个假期没用上,记忆里容易掉链子。也难怪昨天蛋花头四处打探,六位学号我竟然也有些拿不准。

    我只好说,反正就这两个,你一试就知道了,你记住了吗。

    她也笑了,说,我记住了。

    我说:嗯,记住就好。

    我拉拉袖口,又咳嗽几声,看她好像没有请我上楼坐坐喝咖啡,也没有到旁边三食堂吃便饭的意思,就只好说,嗯,那我就走了。

    她又笑了笑,说:再见。

    然后就真的再见了,仍然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的走了。

    我一步三回头地从门庭里出来,正好肚子饿了,干脆就近去三食堂解决算了。

    于是我便抬头,挺胸,阔步。抬头的时候,发现有几个窗口的女生在往这里看,还指指点点的。我照例向她们友善微笑,她们biu~的一下就都不见了。我们学校的女生还真矜持……


    5.
    三食堂的东西挺好吃,就是贵了点儿。还有空调,就是没开。风景也不错,就是增加不了食欲。我吃完饭又磨蹭了会儿,也没看到那个猫一样的女生出现,就只好回宿舍睡觉去了。保不齐猫都是不吃晚饭的?

    回到宿舍,胖子也正好到了,“熊的力量,鹰的眼睛,豹的速度,猪的生活”寝室四人组终于到齐了。

    我们默契地诠释了这一定义,用豹的速度冲上去打开胖子的包,用鹰的眼睛瞬间发现了胖子藏匿在衣服下面的咸水鸭,然后用熊的力量把胖子用被子卷起来打包扔到床上,再然后,就是我们的寝室文化精华,猪的生活登场了。

    Made in 南京的咸水鸭味道真不错,比上海的强多了。我有点后悔在三食堂浪费了太多的空间,这东西又不能删除,一时释放不来。于是就大义凛然的说:我们不能这样,胖子是我们的好兄弟,好伙伴,我们怎么能作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坏事呢?

    当然不能说是我已经吃不下了。

    贝勒和巡抚听了我的话后都倍加惭愧,于是开始一边吃一边争相检讨自己的过失,最后我们得出结论:我们犯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我们决定把报纸上推荐的绝对精华,鸭脖子留给胖子吃。

    然后,贝勒上去把胖子嘴里的枕巾拿出来,一边拿一边说:同志!你辛苦了!

    胖子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本来就是带给你们的,我买了三个,火车上已经吃了两个了。

    我看到贝勒和巡抚好像一下子很失落的样子,就趁他们不注意,把鸭脖子也吃了。吃的时候挺高兴,吃完就更失落了。嗯,其实我也很失落的阿。而且是真的失落,不是假的阿。


    于是我又经过精心分析,认定我是内疚,对,内疚。我冒充ry骗了一个人的号,所以过意不去。所以,我应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好让我的内心得到安宁……

    这时,胖子已经从被子里解放出来,我们都挺不好意思,于是贝勒帮他掸衣服,巡抚帮他理头发,我帮他沏茶。

    胖子冲我受宠若惊地疾呼:你们都给我让开!别拦着我!我要上厕所!我从南京以后就没上过厕所!

    贝勒委屈的说,你要上你就说吗,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于是我们就把鸭骨头整理一下,让胖子带出去了。

    寝室四人组既然都齐了,打牌问题终于可以内部解决了,等胖子回来,巡抚郑重其事地出去,往门上挂了一个“以德服人,闲人勿扰!”的牌子,就正式开场了。

    因为大家都是兄弟,顺便庆祝这学期大家全部胜利归来,就不来钱了,也没什么顾虑,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大呼小叫。就在我们打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砰砰”的有人锤门。

    贝勒和巡抚都很疑惑,对视了几眼后说:根据情报,今天没听说有组织抓赌的活动啊。

    贝勒和巡抚是我们寝室投笔从政的积极分子,据说都是学院上层有头有脸的人物,入党早就挂上号了,说话间就要得手。现在有人偷袭,难不成是政治迫害?

    还是胖子反应快,一个横扫千军把牌全都兜在怀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连人带牌全钻被窝里去了。我被胖子关键时刻表现出的舍己为人精神震撼了,惊讶地说:至于么?我们又没来钱。

    巡抚打个呼哨,严肃的说: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场的深奥,岂是你这样的小辈可参透的。

    门敲的越发急了,贝勒使个眼色,巡抚上去把门开了。

    谁也没想到,外面的是蛋花头。他很得意的到处敲门,身后,是他们寝室另一个家伙,正在表演小nk骑扫帚的行为艺术。

    蛋花头看到门开了,兴冲冲的跑过来,说这是他今年第一次赢牌,欢迎观赏等等。

    我一看到蛋花头,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装ry骗号的事迹,生怕这小子口没遮拦把这事捅出来。顿时急中生智,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气冲斗牛地说:他喵的!真不是东西!这么点破事竟然来扫大爷们的牌兴!不想活了!

    贝勒和巡抚被吃了一惊,也很有同感,听我一说,立刻响应。娘西皮!太阳!你丫死了死了的,这要是还在大清国,我就打你个有伤风化!送你见官!数床上的胖子叫得最响。

    蛋花头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们寝室这么团结,瞪了我一眼,恨恨的走了。

    我突然想到,要是那个猫一样的女生知道我扮ry骗她的号,恐怕她就不会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再见吧,至少也会恨恨的瞪我一眼吧。

    门外,又传来了蛋花头寝室兄弟高亢的歌声: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6.
    我的计划没有向任何人说,可以想见另外三个家伙的反应。兄弟们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笑死笑伤谁都不好意思。

    半夜里,我开始使劲的回忆她听到我学号时的反应。经过一系列大胆假设,仔细求证后,推演出她应该是大二的。

    不过我还是一点也拿不准,第六感已经不够用了,我只好绞尽脑汁激发了小宇宙的空前升华,用第七感得出她是大二的不完全结论。

    自从当年的高数战役后,我想我的大脑再没有这样风暴过了。

    既然是大二的,那么有什么是她必去的地方呢?如果在寝室口蹲点守候就太老土了,如果被女民兵队长晓得了,一定会撇撇嘴说:我家小荣从不吃这一套!

    我突然发现,我越是想到那个从,就越是有紧迫感。似乎自高考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处心积虑的图谋一件事。

    于是,入睡前,我隐隐约约又想起了似乎是很多年前,脑门倍儿亮的老胡冲我们喊话的样子:你们要让你们的青春放光芒!不要让你们的青春冒黑烟!

    好吧,我的光芒来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极大的早。足足有六点半那么早。出门的时候,看到太阳竟然有些想流泪。说起来,好久没见这么又大又圆又不刺眼的太阳了。

    感慨完后,我一路小跑的到了图书馆边门,果然如我所料,四大排队伍涌动着在这里会聚。所有大一大二的学生都要在这儿等着盖章,以便期末身体检疫达标,据说是为了防止不合格产品流向社会。

    作为大三的过来人,我已经过了半年不用早起敲早锻卡的好日子,虽然当年也没真跑几次。不过这回我豁出去早起了。就算猫不吃饭,她总得跑步吧。要不体育学分就挂了。

    为了这次活动,我特意换了件新衣裳。一边手持着偷偷借来的道具:大学英语新编精读第一册装模作样地哼哼,一边眼珠子贼溜溜往队伍里盯着左看右看。

    如我所料地,第一天的行动光荣的失败了。没什么,这点小事动摇不了我的决心。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不好的消息是,另外三个家伙开始怀疑我,我只好装傻:是吗,不用跑了,有这好事!我怎么不知道阿!?

    这三个人竟然全都相信了我的话,我感到很欣慰,作大事的人就应该显得大智若愚。

    蛋花头倒是很高兴,以为我是为了拿奖学金请他客而发愤图强。从此由衷地认为我是个言而有信的好人。

    第二天,我又去了,这次我有了新发现,失败不光是成功之母,还可能是成功的外婆。

    就这样过了快一周,失败和成功之间的辈分大得都快不认识了。看来,要怀一个中意的孩子确实不容易。

    我开始有些忧虑,我压箱底儿的新衣服都已经扒出来了,我多少有了一些动摇,也许那只死猫根本就不是大二的?如果她是大三大四,那我不是要等到挂?

    忧虑容易导致失眠,这倒是真的。第二天,我六点钟就醒了,眼睛瞪得像个烧杯看上床板。

    本来今天就不想去了,可既然已经醒了,不去也是浪费。干脆就去上工吧。大不了再看着老师们收摊儿。

    于是我就垂头丧气的穿好衣服出发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查黄历,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个黄道吉日,适合远行的那种。我刚出门就捡到了壹圆硬币,这一喜讯大大鼓舞了我的士气。我用硬币买了一包豆奶,叼在嘴里美滋滋的往图书馆方向走去。

    运气哥哥降临的时候,想挡住是很难的。就在我走到友谊餐厅和澡堂中端的路口时。绒线猫真的就从后面忽悠忽悠的跑过来了,这猫平时走路都没声音,一身跑步装备就不用说了。

    我张嘴想喊,可是又怕丢了嘴里的豆奶。只好跟在后面追,她跑得还不是一般的快,把我遛得气喘吁吁的。没办法,谁让猫科动物是地球上跑得最快的生物。

    眼看绒线猫就要跑到大部队的末尾了,没想到她却突然收脚了,露出失望的表情往回走。

    这下把我害惨了,我赶忙奋力的急刹车,还是差一点撞到她身上。然后我便有点后悔:没抓住好机会。其实偶尔撞一撞也蛮好的,有助于增进了解。

    她似乎对我的出现也没准备,看到我的样子先是吓了一小跳,然后开始捂着嘴笑。

    我连忙把叼的豆奶交到左手上,照例先是友善微笑,然后才说:“你好,这么巧,又见面了阿。”

    我的天,连说的话都全是豆奶味儿。

    她点点头:“是啊,没想到。你这是干吗呢?难道你喜欢一边跑步一边喝东西?”

    我想了想,根据女生说话第二定律正话反说,没想到的意思就是早想到了。不由暗喜,说:“咳,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人就是这个缺点,太珍惜时间。忙啊!还有几百亿的工程等着我去谈呢。”

    她又笑了:“那你忙去吧,我也要忙了。”

    我看着她从我身旁跑过去,失望得差点把豆奶连袋子一起吃到嘴里去。

    我回过身来看她的背影,正好她也把头转过来了。看到我,就说:“对了,忘和你说了,运动时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等一个礼拜听这么一句话,其实也值了。不过,她既然把球传过来了,就万万不能让话题停止在我这里。

    我忽然发现一个很蹊跷的问题,就说:“没事儿,其实我这样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不是来跑步嘛,为什么不敲章,反而往回走阿?”

    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来敲章的,没错。可是我跑到跟前,才发现我的早锻卡又忘带了。”

    我听了忍不住要敲地板大笑,原来这个猫看起来很机灵,其实在丢三拉四方面和我有一拼。

    我笑着说:“看不出来你和我很像么,特别是那个又,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上一届的女生里面,哪有你这样的人才。”

    她听了把嘴一撇,好像要生气的样子。说:“怎么了,我又不是每次都忘。哼!我要走了。”

    然后她就似乎转身要走,我有些着急。虽然我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要走,可她要走了,下次见面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对了,那就拿早锻说事。

    我现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就是早锻么,咱都是过来人了,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然后又打量一下她,“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就没人想要帮你敲早锻卡?打死我也不信。”

    她听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倒是有几个,可是早锻卡上有照片的啊,要是识破了,那,那多不好阿。”

    我听了暗笑,一听就知道,十九是些男生。不得不说,新生和我们老生比,动手能力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某些传统手艺,恐怕在我们这一届,就要失传了。

    这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着急的要跳起来。“哎呀,我刚才要回去拿早锻卡来补敲呢,都是你,现在来不及了阿。”

    这话正中我的下怀,我调出救世主的语气深沉地说:“荣同学,要坚信,大学生活是美好的。不用担心,你的早锻卡就包我身上了!要是有一天没敲上,你就把我寝室烧了!”

    “哎呀呀,”她打量打量我,笑了。“你想帮我敲啊?可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阿,要不,你先把长头发留起来?”

    嗯,好现象,她开始开我玩笑了。我的心开始狂喜,我想以头抢地,我想爬到澡堂水塔上去让每个人都知道。当然,只是想。

    我只是淡淡的笑了下,说:我们边走边说吧,对了,你吃了没。

    绒线猫摇摇头,说:没呢,为了跑步,我牙都没刷。

    我说:放心吧,万恶的早锻旧社会就要过去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她怀疑的看看我,说: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啊。

    我说,这还用看么,用脚趾头都知道了。对了,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来跑步阿。

    绒线猫点点头:是啊,我每天都来,就是有两次忘了带卡。对了,我还每次都看到你呢,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人看起来挺懒的,居然还蛮上进,能够天天起来看外语。嗯,你干吗揉眼?

    天那,我这叫什么眼神儿啊。我尴尬的说:没没没什么,我头有点儿晕,大概是又该换眼镜了。对了,你这一身可真好看。


    7.
    今天上午本来有一节大课,不过好不容易碰上个吉日,不能把仙气耗费在课堂上。所以上午的课我就选逃了。

    开始想要睡个回笼觉庆祝一下,回到寝室转了圈就出来了,发现自己根本就睡不着。

    既然精神焕发,那就继续开动起来,把黄道吉日利用充分。

    我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进行我的计划,三教门前的小树林是个好地方。我坐在小树林中间的石凳上,细碎的阳光由上而下铺撒下来,方圆十五米内没有人烟。适合进行地下活动。我踩好盘子,这才偷偷地取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在华理的传说里,三教有着璀璨夺目的地位,虽然出镜率和七教五教不能比,但三教的阴森是冠盖全校的,包括金山校区和附属中学。

    刚进来时,三教的传说就在我们新生里传得比烟还快。据说华理之所以招这么多男生,其实不是招不到女生。就是为了压制三教的森森阴气。其中衍生了无数版本。包括吸血鬼狼人奇幻版的,狐狸精白蛇玄幻版的,以及ggmm人文版的。

    总之,三教的传说可以拍一部电影,还是三部曲,带前传后传的那种。

    关于三教,实在是一言难尽。只好引用贝勒的名言表其之万一。

    话说大一的一天,我们吃饭归来。贝在床上曰:太阳的,三教那地儿没课的时候,丫的简直就是个拍鬼片的场地。

    我曰:那么有课的时候那?

    贝勒瞪我一眼,曰:那就是鬼片开拍了,笨!

    现在,我就坐在三教前的小树林里,开始发短消息。

    考虑停当后,我设定了个短消息模板,开始群发。大意为:亲爱的同学,新的学期开张了,我很想念你,让我们到三教前的小树林碰头吧,您忠实的:飞天黄猪上。

    目标么,自然锁定某某学院某某专业。

    差不多过了半节课光景,陆续有短消息回馈过来了。充分体现了我们理工人士的言简意赅。

    其中四条说:去死!两条说:你是谁啊?!一条说:我在洗澡,别烦!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一条说:我在路上!

    我心里暗喜,一个人好,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然请起客来也挺吃不消的。

    我就等啊等啊。足足把课都等完了。铃声大作,三教里涌出好多放课的同学,有的还对我指指点点的。我在心里对他们友善微笑:同学们辛苦了,鬼片拍完了?去领盒饭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家伙还是没来。 我实在耐不住了。于是就忍痛给他打了个手机。

    “你这头猪,死在那里去了。是不是迷路了,迷路不会打110找警察叔叔啊!”

    他很委屈的说:“我在路上,一直就没停啊,火车就这么快,又不能怪我……”

    我听了差点蹦到桌子上,“你娃早说阿,你到那一站了?徐家汇站?锦江乐园站?”

    他镇定的说:“不是地铁,我已经过了徐州了,估计十个小时之内能到上海吧,要不你来接我下?”

    我大怒:“你丫他喵的去死!”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唉,真是世风日下。枉费我珍贵的手机费啊。赶紧烧香,否则等他来了,非用被子把他打包,扔到三教地下室祭我华理的大神。

    缓了一会儿后,我怏怏的重新开机,发现又收到了另一个家伙的信息。上书:

    我在上课,都是混理工的,想要关怀就拿出点真格的来!

    我看了看名字,乐了。这位兄弟姓范名同字吃货,绰号鱼香肉丝。我心里知道,这回是十拿九稳了。

    于是我就回了一条短消息:本人拾到标准饭卡一张,欲征玉树临风之同学共进午餐,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妖风袭过,鱼香肉丝同学便如神兵天降一般现身小树林,把我活活吓了一跳。三教的诡异果然名不虚传。

    鉴于鱼香肉丝那么有诚意,我就不找其他人了。很快我们就在三上找了个位子。三上者,三食堂二楼也。

    刚坐定,我就单刀直入的说:鱼香,你们班里祖传的那个活儿还在不在?

    鱼香肉丝吸溜了下鼻子,露出和三教匹配的阴笑说:黄猪你莫不是说那些图章么,橡皮的,那存的了这么久,早就废了。

    我说:想想办法么,你们搞模具设计的,这个自然是行家,帮我弄一套早锻的图章来,怎么样?

    鱼香肉丝挠挠头:其实我的手艺也不大行,现在秘笈都传到下一届的人手里了,唉,不太熟啊。

    我也嘿嘿的奸笑说:贤弟帮帮忙么,对你也就是举手之劳。愚兄不才,是个写手,以后你有检查,情书,墓志铭,入党申请什么的我全包了还不行?

    鱼香肉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抬头说:要不再加个蚝油牛肉吧,我干脆给你送货上门。

    我喜出望外:太阳的!早说么!别说蚝油牛肉,蚝油穿山甲也行啊!


    8.
    鱼香肉丝吃菜的速度真不是盖的,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吃到了三成。本来有些不平衡,不过想想有求于人,还有那个猫看到早锻章高兴得跳起来的样子,心里也就释然了。

    吃完饭后是例行的午睡时间,我握着鱼香肉丝的手说:四舍人民等你的好消息!就回去找我的被子睡觉了。

    可能是今早活动太丰富的原因,这一觉从午饭直接就睡到了晚饭。中间还做了不少吓得人画地图的梦。

    醒过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问离我最近的贝勒:“今天下午有人找我没?”

    贝勒懒洋洋的说:“人是没有。”看我很失望,又说:“菜倒是有一盘儿。”

    我精神立刻大好起来了,请客吃饭真不愧是革命手段啊。我爬起来到处乱找,“东西呢?东西呢?”

    贝勒说:“没东西,他看你睡了,叫也叫不醒,就留了话,让你去找他。”

    我有些失望,这盘菜做快递也太没专业精神了,怪不得做梦有肥猪拱门呢,叫不醒不会用凉水浇啊。没办法,只好跑一趟。

    晃晃悠悠走到青年书报亭附近,我凭着刚睡醒的敏锐视力一下就发现了那只猫,她正背着小书包边走边吃零食呢。

    既然是不小心碰上的,那我打招呼就很理直气壮了。我一边招手一边打招呼:咳,我说,吃饭那?

    猫的眼睛晚上确实好使,一眼就看到了随风潜入夜的我。摇摇头说:胡说,早吃了。然后又瞄着我看,说: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阿。

    我说:那说明有精神啊,除了你,别人看到我,都还以为我没睡醒闹梦游呢。

    她咯咯笑了,说:你还是快回寝室去吧,没睡醒晚上出来很危险的。

    说话我们就走近了,原来她手里拿着一包鳕柳片,我看了很诧异,说:你怎么连爱吃的东西跟猫一样啊。

    她翻翻眼睛,说:你懂什么,多吃鱼聪明。

    我说:不知道绒猫同学爱吃什么牌子的猫粮啊,听说维嘉不错,价格便宜,量又足。

    绒猫说:去死,那个容易拉肚子。想了想又说:是猫容易拉,不是我。你这个人笨,我才懒得解释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有正事要办。就说:对了,早锻卡带了没。

    绒猫说:当然没带,晚上带它干吗?

    我说:跟我走吧,马上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今天就是你人生最后一次跑早锻呢。对了,你的鱼吃不完我帮你吃点。

    到了鱼香楼下,我很有气魄的直接打了个手机。鱼香噔噔噔跑下楼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我本来计划痛斥他送货不力,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也碰不到猫。所以就免了。

    鱼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东西在,就是少了一个礼拜四的章。哎,这是谁啊?

    我连忙抓起袋子边走边说:地球太危险了,你还是赶快回火星吧。

    我和猫都挺兴奋,就像电视里那些刚抢了银行的人一样,在校园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没人的石桌,就着路灯开始数战利品。

    章的手艺还不错,就是时间长了点,有点硬。绒猫开心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哎呀太好了,这下解放了。我都来了快两年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阿。

    我仰天狞笑,结果旁边的路灯刷的灭掉了。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尴尬的咳了下,说:那还用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们班的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不过他们班好像也没女生。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教育超市买印泥,她回寝室去拿早锻卡,本来她要坚持由她买。我说:作案工具是我的长项,还是我去吧。

    站在超市门口等人,我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和一个女生约好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这应该符合约会的定义吧。

    很快,她小跑着过来了,还是那样的不发出一点声响。脸上红扑扑的。我说不用这么急。她说:没关系,反正以后再跑也没机会了。我听了有些感动,也许我该告诉她,我挺愿意等她的。

    现在这个时段算是自修的淡季,各位自修狂人都还在处在休假阶段。所以要找两个空位很容易。但是要找个空的教室就可遇不可求了。我们两个在七教转了几层楼,也没能发现一个中意的。

    我想想说:要不这样,干脆找间人少的,我上去写今天有课得了。

    绒猫想了想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哪有两个人上课的。人家肯定不干,别再出事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想想也是。于是我们接着转,又转了五教。发现和七教也差不太多。

    我这人怕走路,于是就说:估计四教也好不到那里去,要不我们去三教吧。

    她听了有些犹豫,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说:要是碰到鬼,你不会一个人跑了吧。

    我说:我跑也是为了吸引鬼的注意力啊。

    看她不爱听的样子,就说:放心吧,我跑也背着你跑。她这才点点头同意了。

    三教果然强大,一楼的大教室就已经是小猫三两只。我们又接着向上探索,发现了一排小教室门户大开,而且都是空无一人的。正合适!

    我们高高兴兴的把家伙什儿铺开,开始收拾早锻卡。绒猫带的东西很齐全,还拿了几张报纸试验效果。

    我在一旁提醒:不要盖错了位置哦,把礼拜一的盖在礼拜二上就搞笑了。

    绒猫被提醒了一下,瞄我一眼说:看不出你心还满细的。

    我说:可不是,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传说中的全班重跑,血的教训阿。

    她笑起来:谁啊,那么倒霉?

    盖章是个细致活,我闭上嘴。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日光灯打在她脸颊上泛出柔和的光,脖子上沁着细微的汗珠。

    我发现一个道理,女生最可爱的时刻,往往是在做坏事的时候。

    大功告成了,看着早锻卡上密密麻麻的。我说:荣同学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她叹口气说:本来每天起来好烦的,现在真的不跑了,又有点舍不得。

    然后她把用过的报纸收起来,说:这些不能乱放,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我很惊讶:你不会是海外特务吧。我看电视里,女特务都是很漂亮的。

    然后我们把卡放在一旁晾干,这样到了期末就天衣无缝了。趁着闲暇我们就顺便聊着天。

    聊啊聊的,寝室电话和手机都聊完了。我们开始聊qq。我想正好,趁现在气氛不错,把我扮ry骗号的事挑明了算了。

    我咳嗽了一下,说:那天,骗你号的事……

    没想到她立刻打断了我:我知道,是你女朋友是吧,没关系的,我已经不生气了。

    我听听风向不对,急忙说:其实吧,这事儿……

    她又抢着说:我知道,不是故意的。就算是,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不生气了。

    我被她抢的有些晕,脑袋糊得像是一锅上汤排骨面。这都那儿跟那儿啊。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于是就沉默了一会儿。

    她也一句话不发。忽然,她站起来,说:谢谢你,太晚了,我该走了。

    我觉得势头不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我们两清了,没话说了。这要走了,下回我用什么理由去找她呢。

    我走投无路,咬着牙站起来,硬着头皮说:荣芸,那天骗你号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我装女生骗了你的号,因为我认错人了。我帮你是我乐意的。就是这样。

    她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脸上露出了那种很可怕又很可爱的表情。我的肌肉开始绷紧起来,时刻准备后滚翻。要是没记错的话,林月如可是刺过李逍遥一剑的。

    出乎意料,学校的电工平生第一次帮了我的忙,三教骤然陷入了黑暗之中,我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竟然都十点钟了。

    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安静下来。渐渐我们都适应了黑暗。我长出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她站着不动。好像没听见。

    我只好又说:走吧,待会鬼来了阿。

    她又叫了一声,才低低的说:我害怕。

    我说:没事,我在前面,你跟着我就好了。

    她嗯了一声。我把手伸给她,她似乎太黑没看见,只抓住了我的袖子。

    然后我们就一前一后挪出了三教。还好鬼大哥今天给面子,放了我们一马。

    出了三教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上课的时候觉得校园很大,现在又不觉得了。很快我们就到了九舍的铁丝门外。

    门外,有不少人在分别。我说:睡个好觉。

    她说:你的印泥还在吗。我说:在阿,不是放你包里了吗。她说:借给我吧,我寝室有个好朋友,我想让她也用用。

    我想想很高兴:这样我下次来,可不就有理由了么。就说:行啊行阿。身为化工人士提醒一下,用那个当口红可是容易致癌啊。

    她笑了:就你,还不知道谁的化工原理考得高呢?

    我还想接,她已经飘进九舍去了。

    我在外面又探头探脑看了会,想不出是该高兴还是沮丧,只好也转身回去了。


    9

    我惴惴不安的溜回了寝室,路上编了好几套瞎话,以便应付另外三个家伙的盘问拷打。说不定,这些家伙已经从那盘菜那里,知道了事情真相了。

    回去后,我松了一口气。兄弟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事情呢,没功夫睬我,我高兴之余,不禁有些失落。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这还有天理么!”贝勒激愤的坐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的。看到我进来,便冲我喊:“这样的人也能中足彩,我他喵的太阳!”

    我看了看他,慈祥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摧残桌子啊,你挂了不要紧。毕竟寝室有四个人,但是桌子只有两张啊。

    晚上卧谈会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躺下又开始讨论这回事。这事儿在男生里已经传开了。原来,是东北饺子馆还是四川火锅店的一位小伙计中了足彩,这倒也罢了。最最最可气的是,他除了知道足球是圆的以外,就啥也不晓得了。

    “两百万啊!”巡抚在床上哀鸣着。“为什么会这样!我这么多年,看足球,踢足球,腿都快踢断了,连两块钱都没中过啊啊啊!”

    贝勒说:“我见过那个人,绝对球盲。我上次问他知不知道马拉多纳。你猜他怎么说?嘿,这位爷说:马拉多纳,是不是那个复姓马拉,名字叫多纳的蒙古人啊。我太阳!”

    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到我们班其他的寝室巡游了一圈,发现大伙儿不看球面也看rmb面,都在谈论这事。

    谈的再久,也有困的时候,我们在订立了一个寝室公约后,也各自睡觉了。

    睡前胖子喃喃的说:恐怕现在一栋楼,不,整个学校,都在羡慕那个小子吧。多好阿,马上就可以过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生活了。

    我没说话,其实胖子的话不准确。至少,这个寝室里就有一个不羡慕的。今晚,我谁都懒得羡慕。

    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没吃晚饭,觉得很沮丧,好像是忘了本。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待会睡着,就是整整省了顿晚饭钱,于是又高兴起来。

    我们订的那条寝室规则就是:以后谁再敢买足彩,我们就当场打死他。另有附则一条,买中了再拿出来不在此限。

    第二天开始,我终于可以不用早起了。贝勒巡抚胖子都是很惊讶的对我另眼相看,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窍了。

    蛋花头则有些失望,说:就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算了,反正你天天就算早起,这辈子也注定拿不了奖学金。

    我说:我太阳,你他喵的真是太了解我了。



    从那之后,我的201电话卡就开始丢得像扑克牌一样快了。高兴的时候就打电话给绒猫,这样就更高兴了。不高兴的时候也打电话,在挂掉电话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不知不觉的高兴起来了。

    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那天晚上不知她是开心还是生气,不过后来发现我多虑了。有时候我想想,我和绒猫的直线距离也就最多一百米,这要是少数民族,按照风俗,就可以对山歌了,多好。又排场又省钱,不过我偷看了她的学生证后发现,我们都不是。

    学生证上的绒猫样子很小,小鼻子小眼,幼齿一个。她不好意思的说,报到时拿照片的时候拿错了,把初中的当成高中了。我说:没关系,不管大猫小猫,能请我吃饭的就是好猫。她听了翻翻眼睛,说:做梦,除非猪能飞上天。

    不过说归说,吃饭这种老少皆宜的活动还是要提倡的。过了不太久后,她突然就打电话过来,说:“今晚有空没?出去吃饭吧。”我听了很欢喜,说:“你看我像没空的那种人么?”

    然后我赶紧换了衣服,从寝室里往外跑。一路上美滋滋的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请我吃饭,是不是应该借个相机拍照留念呢。要是能借个dv就更好了。

    颠儿颠儿的到了青年报亭,我的兴奋一下就去了一半,树下面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我认识,是绒猫,另一个我也认识,是女民兵队长。

    看到后者,就想起我当初在女生宿舍门口装嫩的样子来了。那时候我心里有鬼,估计给了她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的印象。

    我有些想往后转,不过我的速度实在太快,差点都要碰到树上了。

    于是我只好露出友善的微笑说:“你好,好久没见了。”

    她也看到了我,露出新闻联播式的微笑说:“来了?很快么,跑步方面看起来很有研究么?”

    可能是我心里有鬼,似乎听得她话里有话。于是就嘿嘿干笑了一下。说:“那里那里,为人民服务么。”

    我们都笑了,绒猫说:“又胡说了,请你吃饭你还服务啊。”

    我看她笑得很好看,就想说:“是啊,我吃饭的服务可多那,你想要几星级的啊。”

    一扭头,看到女民兵队长,话说出来就变成了:“是啊,我们今天吃什么啊?”哎,真失败,这么俗的话也说得出口。

    俗归俗,吃饭我是坚决不会放弃的。她们好像事先商量过了,决定从化工四村那边门出去,到凌云路上去肯德鸡。我虽然痛恨走路,不过有人管饭就不同了。

    走着走着,我发觉一个让人气愤的现象,不管我再怎么样移形换位,队长像是学过轻功一样,总是插在我和绒猫的中间!

    我很怒,于是用杀死人的眼神狠狠扫射,从三教杀到教工食堂,一路树叶纷纷乱掉。队长就是视而不见,语重心长的和我谈心。而那只猫,似乎在那里偷偷的抿着嘴笑。

    到了肯德鸡,绒猫让我们坐下来,问:“你们吃什么阿?”

    我听了很难过,我想去帮她端盘子来着。这还是请我吃饭嘛。于是就没好气的说:“随便,来两斤肯德鸡吧。”

    10.
    坐下来后,我们开始聊大天,聊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不对。话题怎么老是围绕着我的身世转啊,连我一个学期洗几次澡都不放过,未免太恐怖了吧。

    而且,本来绒猫平时话也不少,可今天偏偏就是吸着可乐坐在边上听,偶尔插一句。全是队长在滔滔不绝。

    我瞧了猫一眼,心里暗自祈祷:急急如律令,快着火吧,快地震吧,怎样都行。只要能让我脱离苦海。

    我的祈祷显灵了,队长的手机突然开始叫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队长拿起手机,哼哼哈兮的说了会儿。然后雄纠纠的站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使用双节棍收拾我。

    队长遗憾的说,她有公务在身,不得不失陪了。绒猫失望的说:干吗这么急嘛,再坐坐嘛。我也遗憾的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领导姐姐慢走,过马路小心啊。

    队长说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相信我,没错的!临出门前还用关羽捉放曹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喝可乐。

    终于,队长的脚步远去了。我心里高兴,抬起头,看到绒猫也在笑。我想要说话,被她抢先了:“是不是高兴了?啊?”

    我看到她笑得很可爱,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心里荡漾了一下,心想,如果被她咬一口,一定很痛。

    想的太多了,嘴上就有些笨。我咳了一下,说:“当然高兴了,你看,她薯条还没吃完那,你是馋猫多分你点?”

    她翻翻眼睛,瞪我一眼,一伸手把队长的遗留资产全划拉过来:“哼,全是我的!”

    我伸手想抢,没能得手,还被她用指甲抓了两下。只好把手藏起来,说:“刚才我家里的事都被你给听了,你也得说说你的事吧。”

    绒猫高兴的说:“想知道是吧,就不告诉你!”

    我嘿嘿笑了下:“别忘了,我可偷看过你学生证,你不说是吧,当心我偷看你户口本。”

    她乐了,说:“就你,装女生骗号的变态,还想看我户口本?”

    我蔫了,咬咬牙把我的薯条推过去说:“大姐,咱不提这事了成么。”

    她竟然照单全收了,一边吃还一边说:“这还差不多。”

    我恨恨的说:“吃吧吃吧,吃成个加菲猫真猫版,看你还笑不笑。”

    就这样,吃啊聊啊的。可乐里的冰块都化成水了。店里也没几个人了,有店员在打扫卫生。

    绒猫也不怎么讲话了,眼睛入神的看着外面的夜景,星空下的凌云路,人来人往。

    我觉得这气氛相当不坏,不说一点什么似乎可惜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于是也只好一起看着窗外,心里则打着腹稿。

    差不多初稿打完了,正改二稿呢。绒猫忽然站起来,说:不早了,走吧。我暗叹口气,说:走吧。

    我们按照原路返回校园,可能是吃饭花了不少力气,我的话反而没有队长在时多了。

    路过晨园的时候,一辆脚踏车从后面咿哑咿哑的滑过来,绒猫的眼神被吸引住了,盯着车子入迷的看。

    我瞧了一下,原来是一个男生车夫,后座上带着一个女生。

    我点了一下她肩膀,说:“没见过骑车带人啊。”

    她回过头,不好意思的说:“没有,以前很少见的。我们那儿没人骑车,好多山呢。”

    我很惊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难道,你就是传说里,上学要走二十里山路的人?上海好像没有山么?”

    她摇摇头:“乱讲,小时候我不在上海,在重庆,家里人不让我骑车,说太危险,下坡一刹车,就连人带车掉长江里去了。”

    我听了笑得肚子疼,这时,那一对骑车带人的已经到了四教边上,企图右转过小桥,到五教七教去。我就说:“你看,那个女生这么胖。我赌这个男的肯定骑不过去。”

    绒猫狠狠瞄我一眼,说:“你这个人没好心眼,我说他们肯定骑得过去。”

    我嘴里嘟囔:“过不去过不去过不去……”

    猫也在念念有词:“过得去过得去过得去……”

    就看到那个男生很奋力的蹬着车,接下来发生的,就验证了牛顿的某一力学定律,到底第几我记不清了。当物体综合受力为零的时候,将会保持静止,或者匀速直线运动。

    只见自行车,还有车上的男生女生,在小桥的上坡足足保持了好几秒的纯物理静止状态。看得我和猫全都呆住了。

    终于,女生没能坚持到底,从后座上跳了下来。男生和车嗖的就飞到桥顶上去了。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对着我们怒目而视。

    我们赶紧低下头,红着脸往小树林里遁去了。当走到没人的地方,我们对视了一眼,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把绒猫送回九舍后,我格外高兴。被人请客吃饭只是常规高兴,更让我高兴的是,我在吃饭的基础上,又知道了这只猫许多的事情。以后,终于可以用比买鱼片给她吃更好的方法让她高兴了。唉,零食不买不知道,没想到鱼片也挺贵的。

    第二天她下午没课,我又正好是一节选逃课。于是我就打电话给绒猫:“有空没?有空你就说嘛!有空出来吧,我来教你每一个中国人都会的事情。”

    绒猫说:“又想来什么啊,我已经会吃饭了,不用你教。”

    我说:“我教你骑自行车啊,你看你车都不会骑,多丢人阿,以后怎么出来混啊。”

    绒猫不爱听了:“不会骑车怎么了,不会骑车就不是中国人拉?”

    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开导她:作为一个中华好儿女,如果不会骑自行车。将来回首往事时,必然会为虚度年华而悔恨,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而且,骑自行车环保,作为化工人士,要有好的觉悟。不会骑车找不到工作,等等……

    终于一又二分之一柱香后,绒猫电话里说:“我败了,我学行了吧。”

    我很欢喜,说:“就是嘛,骑车是国技,怎么能不会呢?“

    绒猫答应后,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学车人是没问题了,可是车还没找着呢。